寒尽年

疼痛的最为持久。

【hozi】乐园谋杀案

李知勋死了。

凶手是权顺荣。


李知勋的灵魂飘在空中,被自己的死状逗乐了。身上没几处皮肤是完好的,全是大大小小的刀伤,尸体被人从二楼扔下来,李知勋就看着自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凄惨的趴在草坪上。说不上心里是悲伤还是震惊又或者其他什么。只是觉得自己狼狈的样子还挺好笑的。

他飘到法医身边,看着全副武装的法医对自己拍来拍去。嗯,死了也能当爱豆被记录,不错。


“我好像认得他。”

说话的是个很年轻的刑警。

“他好像是那个很年轻但很有能力的爱豆,是作曲天才呢。”

李知勋笑了,很开心,原来有这么多人认识他们呀。可是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。

专案组凑在一起讨论了很久。

所有的证据,都指向了一个人。

那就是权顺荣。无论是现场留下的鞋印,指纹还是被清理过的血迹,都像是明晃晃的箭头,正向着权顺荣飞过去。

李知勋急得在会议室里飘来飘去,可惜没人看得到他,也没人听得到他说话。他虽然记不起一点自己死亡时的细节,但是案发前他都没见过权顺荣,怎么凶手就是他了呢?就算是,那动机又是什么?目的呢?

他想不明白。


等到权顺荣被押进警局,李知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飘了多久了。

两个穿制服的年轻人一左一右的将权顺荣夹在中间,权顺荣垂着头,碎发散落将他的眼睛遮盖住看不出情绪,只有周身气场阴恻恻的。李知勋看到他来,立马从角落里弹起来,他想抓住权顺荣问一问清楚。

正靠近,权顺荣蓦地抬眼,与李知勋的眼神有一瞬间相撞。他笑了,李知勋看见他们在对视之后权顺荣就笑了,像无奈,又像在叫他放心。

李知勋知道自己可能抓不住他,可还是伸出手去触碰。

“权顺荣……”

三个字刚一出口,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,李知勋那轻飘飘的灵体无以抵抗的吸力,就这样将他带走。

天旋地转的感觉李知勋几乎要吐出来。再睁眼,脚下有了实感,他站在纯白的房间里,像站在哪层地狱里,倒让人不寒而栗。


“欢迎玩家,请开始通关吧!”

机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李知勋被吓了一跳。不等他反应,纯白开始变得扭曲,之后再舒展,似乎在告示着游戏场景加载成功。李知勋仍没接受过来,直到手中弹出一封信,他打开。

“李知勋,今天看到的第一个人,他好漂亮,唱歌跳舞都好棒,要超过他。”


落款是权顺荣, 2011年。


李知勋抬头,十六岁的自己正站在练习室里。练习室的门也在这时被人猛地推开,而十六岁的李知勋抬眼便与来人目光相撞,很短暂,是自己率先躲开的。

二十七岁的李知勋听见了齿轮相契合时碰撞出的声音,原来命运不是为非作歹的捉弄,也不是权顺荣天马行空的玩笑,而是在此刻便开始了转动,且只有权顺荣听到了。


李知勋穿过成员们,拉开了门。时光穿梭变换,门外不是逼仄的楼梯间,而是2015年。


舞台有些小,场地也有些狭窄。手中又出现了新的信件。

“如果是《月光天使》的话,感冒好像也没关系了嘿嘿。知勋啊,撒浪嘿~”

句尾画着眯着眼睛的小老虎,落款是有些歪歪扭扭的顺荣,2015年。

李知勋笑起来,心道了句好傻。心中的话音未落,耳边响起了稚嫩又清亮的歌声。他寻摸着舞台的边缘坐了下去,背对着曾经的自己和权顺荣,听完一整首歌。台下响起了掌声和欢呼,快门声急促,李知勋奋力地向舞台下跃去。


扑通一声,如同跃进海中,却是在空中极速下坠。

最后落地在2017年。

信件又换。李知勋展开,满纸都是同一个“啊”字,甚至连姓名和日期都没写。李知勋却心知肚明,那一年的演唱会如果不是灯光昏暗,恐怕早已被所有人看到他泛红的脸颊和耳垂。李知勋看着20岁的自己低着头抿嘴笑,权顺荣也害羞的躲避,如浪潮般的欢呼就此将他们两个围困。

李知勋觉得有趣,发觉这样的方式回看过去似乎也不错。


灯光骤然熄灭,再度亮起,李知勋已然走进2019年。

他和权顺荣依偎在沙发的怀抱里,忘了在给谁打视频电话。

李知勋觉得身体沉重,像要坠落,就找了处坐下。打开新的信件,却是难得的长篇大论。

“知勋啊,发现了吗。时间过去很久了。

以前我们总会在舞蹈室的角落里,即使忍受着大汗淋漓也要头抵着头说些旁人不知的悄悄话,会在成员的起哄下走到中心的位置“斗舞”,会在签售会上同唱着一首歌,会一起拍照时相互搞怪。

曾几何时也想到,如果就这样老去是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
李知勋点头,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
但他现在看不动了,后面的字变得模糊不清,身体也越发沉重,眼前的景物飞速旋转。曾经的一切都一幕幕闪过,像电影的特效镜头。

有练习生时期耍宝似的递话筒,有斗舞,有在深夜头抵着头睡觉,有每一场游戏的下意识选择,有世巡演唱会的对视,有采访的“表白”,有日本见面会,权顺荣说出的那句:“是命运啊。”

李知勋落在最初纯白的房间里,他想,是啊,就是命运,我那不可饶恕的命运。


等到李知勋接受消化了这一切,手中又出现了新的信件。

“宿舍床下的方形铁盒,有我的‘遗书’。”

简短的一行字摆在信纸中央。李知勋很想问些什么,却脚下踩空,猛然从工作室的沙发上坐起。

呼吸紊乱,心脏也似乎要从胸腔跳出来。李知勋用手拍过工作室里所有的物品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,因为他已清晰的忆起刀子割在肉上的疼痛感,而凶手也不是权顺荣。

他几乎不敢闭上眼,害怕这一切才是一场梦,可惜眼皮沉重,很快昏睡过去。

梦里他又回到那个纯白的房间,这次房间不再空旷,而是出现一块悬浮着的显示屏,正播放着新闻。

致使李知勋的死亡的真凶找到了,而权顺荣,那位可怜的替罪羊,与真凶的尸体一起,沉在湖底。

李知勋几乎忘了呼吸,而悬在空中的东西消失。


“恭喜玩家,游戏通关。”


话音落,李知勋再次惊醒。他摸出手机,颤抖着打开权顺荣的对话框,他想告诉权顺荣,他做了一个荒唐至极的梦,梦里他被人凌迟致死,梦里他玩游戏一样阅过了一生的走马灯,梦里,梦里权顺荣也死了,权顺荣用自己的命还了他一个真相。

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,手机屏幕落上了不知是哪里来的水滴,李知勋怎么也擦不干净。


消息还没有发出去,弹出的推送却像有魔力一般,吸引了李知勋的注意。

他点开,是有人见义勇为,不幸被歹徒失手杀死了。那个不幸者被打了码。


李知勋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去宿舍。宿舍没人,他在床下摸索。

真的有一个方形的铁盒子。里面放了近百张折的整齐的纸,随手抽出一张,内容分明就是李知勋梦里看过的,只不过标题的日记全被划掉改成了遗书。

最后一张写在三天前。


“知勋,很冷吧?那天三十几度的风都凉嗖嗖的。我多想,能为你盖一件衣服,你这样骄傲而漂亮的人,怎么会愿意自己的破败被发现呢。我也好想过去抱抱你,我想问问你疼不疼,可我好疼啊,我恨不得跟你长了一个心脏,我恨不得那一刀一刀,都割在我身上。对不起,知勋啊,我是自私鬼,我想要你活着,你活着,我就活着。知道了吗?记得了吗?你活着,我就活着。带我去你的家乡看海吧,虎浪嘿~”

最后一句像是匿着笑那般。


原来梦是真的,他就是死了。死的凄惨。权顺荣以命抵命换他重生。


“知勋啊…什么时候回来的。”

是尹净汉的声音,李知勋回头看倚靠在门口的哥哥。他的眼圈红红的,像是刚刚哭过。李知勋没有回答,又转过身低头看着最后一封“遗书”,他是否应该接一句呜哇嘿呢?接了权顺荣会不会“砰”的出现,说,哈哈知勋被我骗啦!


“顺荣是好孩子,是英雄呢,超级勇敢对吧…”

尹净汉声音颤抖,几乎要再次落下泪来。


李知勋现在却是一滴泪也落不下。只觉得喉口有什么在堵着,堵住他的呼吸和眼泪。想叹气却无用。

他有些僵硬的点点头。

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天的第一句话:

“他是英雄…那我是什么呢?”

声音嘶哑,像破落搁置已久的乐器。


李知勋找不到答案,只好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。

“我是什么呢?权顺荣。”


是什么呢?是哪一夜的风吗,还是其实早已随风而去的那束魂魄呢?


李知勋死了。

凶手不是权顺荣,却也是权顺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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